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
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摘自《贞观政要·卷二·论任贤》

铜镜是一个时代的社会风尚、文明程度和精神面貌的集中反映,蕴藏着应时而变的审美情趣、宗教情怀和道德伦理。古代铜镜在中国青铜器中独成体系,它萌芽于新石器时代晚期的齐家文化,兴于战国,盛于汉唐,清代晚期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几乎贯穿了整个中国古代史。
展览现场
本次展览以时间为轴,系统展示了上迄汉唐、下至明清的53件馆藏铜镜,通过“质朴自然 渐成气象”“修容养性 羽化升仙”“绚丽多彩 兼收并蓄”“零落凡尘 世俗人生”四个部分的叙述,为您展现张家港地区不同时代的铜镜风貌。
第一章 质朴自然 渐成气象
在古代,“镜”与“鉴”经常通用,故有镜鉴之称。古人以水为鉴,就是把水盛在容器中照容。普通人用陶器盛水,贵族用铜器盛水,后铜器进一步扁平化,演化为镜。根据考古发掘,中国最早的铜镜可追溯到四千年前的齐家文化时期。1975年,甘肃广河齐家坪出土的素面铜镜,是目前我国出土最早的铜镜。

圆形素面铜镜
齐家文化
甘肃省广河县齐家坪遗址出土
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藏
1976年,青海贵南尕马台出土的七角星纹铜镜是迄今发现最早的有纹饰的铜镜,它在中国铸镜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史料价值。

七角星纹铜镜
齐家文化
青海省贵南县尕马台遗址出土
青海省博物馆藏
殷墟时期铸造的数量不多,镜面较小,背部多光素,或仅饰直线纹,这一时期的铜镜以几何纹饰为主,质朴自然,浑然天成。春秋时期,中原地区在接受外来镜型的基础上,运用本地传统工艺和文化元素,创造出具有完全本土色彩的铜镜,用来照容饰面。战国时期,铜镜由西至东、由北至南,大规模流行开来,制作更加精巧美观,成为贵族们的日常生活品。
第二章 修容养性 羽化升天
汉初,休养生息,社会经济逐渐恢复,铜镜在沿用战国式样的基础上,逐渐变得厚重,铭文开始出现。西汉中期之后,草叶纹镜、星云纹镜、铭带纹镜等具有明显时代特征的铜镜逐渐兴盛,铜镜更明显地承载了禳灾祈福等功用。

生肖钱币博局镜
汉(前206-220)
金港凤凰山出土
张家港博物馆藏
镜面圆形微鼓,半圆钮。双线方格内为十二乳钉纹间配置“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辰铭文。博局纹将内区分为四方八区,分别配置柿蒂、瑞兽等图案。瑞兽线条优美,栩栩如生,波浪式的云气纹延绵不断,篆体铭文字字清晰,构成一幅高品位的艺术画面。
著名青铜器鉴定专家、原上海博物馆馆长马承源先生曾对此镜赞美不已,并予以高度评价“上海博物馆馆藏的铜镜论数量和质量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的,但是在馆藏的3万多面铜镜中独缺此镜”,足见其稀有和珍贵。

八乳柿蒂纹博局镜
汉(前206-220)
杨舍镇七里庙村出土
张家港博物馆藏
镜圆形,半圆钮,柿蒂纹座。外围双线方框,方框外饰八乳钉及博局纹,间饰凤鸟纹,其外铭文带一周:“尚方作镜真大巧,上有山人不知老,渴饮玉泉饥食枣”,外缘饰锯齿纹及云气纹。“尚方”是西汉专为皇室制作御用物品的官署,制作铜镜也是尚方的任务之一。
三国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动荡,朝代频繁更迭,经济萎缩、生产衰退,铜镜在沿用汉镜的同时,镜体铸造有抛重就轻、舍大就小之势,南方铜镜铸造三国时达到顶峰,北方则处于衰退时期。

神兽纹铜镜
西晋(265-316)
张家港博物馆藏
镜圆形,半圆形钮。钮外以高浮雕形式装饰相间排列的四组神人与神兽,镜边缘环绕方形文字框及半圆弧,窄边素缘。

神兽纹铜镜
南北朝(420-589)
张家港博物馆藏
镜圆形,半圆形钮。主纹以高浮雕形式装饰神人与龙、虎等兽纹,镜边缘环绕方形文字框及圆圈纹圆弧,边缘饰铭文带一周。这类镜子,从东汉中期开始出现,一直流行到三国前后。
神兽镜是较为常见的青铜镜式样,开始作于东汉,盛行于魏晋南北朝时期,有重列式、环绕式、区段式、对置式神兽纹镜和佛兽纹镜等多种形式,其基本特点是以神像(或佛像)与神兽为主纹,再衬托装饰花纹与铭文。
第三章 绚丽多彩 兼收并蓄
随着隋朝的统一,铜镜再度繁荣,并在唐代迎来鼎盛期。这一时期,铜镜铸造生机勃勃,无不透出大唐王朝的盛世气象。铜镜发展呈现出绚丽多彩,兼收并蓄的特征。

海兽葡萄纹镜
唐(618-907)
黄泗浦遗址出土
圆形,伏兽钮,器形厚重,有一凸弦高棱将镜背分为内外两区。主题纹饰以葡萄和瑞兽构成,间饰鸟雀、蜂蝶等图案,瑞兽憨态可掬,葡萄果粒饱满,画面生动写实。高浮雕的表现形式使得纹饰高低错落,极富立体感,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秦王镜
南北朝(420-589)
张家港博物馆藏
半球形钮,圆形钮座。内区为4只奔跑的瑞兽图案,外区有顺时针楷书铭文:“赏得秦王镜,判不惜千金,非关欲照面,待是自明心。”内、外区之间有高棱相隔。边缘呈斜坡状突起,图案生动传神。
第四章 零落凡尘 百姓人生
唐代之后的铜镜进一步走向商品市场和百姓生活,利用翻砂工艺制作铜镜更加简便,如湖州镜,镜背常铸有铸镜作场的标记。然而,辽宋金精品铜镜的艺术性极高:花卉植物纹样更加繁富多样;人物故事镜空前发展,刻画精细,再现性的画面感可媲美宋画;鱼、龙、凤鸟等主题铜镜造型生动,精品迭出;铜镜宗教属性加强,辽金镜更多体现佛教主题,宋镜更多体现道教主题,映照了一个时代不同地域的精神信仰。

缠枝牡丹纹镜
宋(960-1279)
杨舍镇七里庙村出土
张家港博物馆藏

湖州镜
宋(960-1279)
张家港博物馆藏
六瓣葵形,桥钮。镜背右侧有长方形名号字框,内有“湖州仪凤桥南酒楼相对石家真青铜照子”。宋代,因宋太祖赵匡胤的祖父名“赵敬”,“敬”与“镜”同音,为了避讳“敬”字,便把铜镜称为照子或监子。
元明清时期的铜镜工艺与纹饰基本是宋辽金铜镜的延续,然而宗教性日益减弱,民俗性逐渐增强,常见多宝镜、吉语镜等。随着西方玻璃镜在清代中后期的流行,铜镜逐渐退出中国的历史舞台。

连中三元镜
清(1644-1911)
张家港博物馆藏

薛惠公造“方正”镜
清(1644-1911)
张家港博物馆藏
镜呈方形,无钮,素宽平缘,上铸“方正而明,万里无尘。水天一色,犀照群伦”16字楷书吉语铭文,并加铸篆书“苕溪”圆形章和“薛惠公造”方形章各一枚。
薛惠公,名晋候,字惠公,号苕溪,清乾隆时人,以铸镜素有佳名。薛家是铸镜世家,明清时期,因所做铜镜铸造精良、品质上乘而声名远播,薛惠公(晋候)更是薛家之登峰造极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