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里面（外四章）
作者简介：
梅森，本名顾方强，上海浦东人。中外散文诗学会会员，上海市美学学会会员，上海诗词学会会员，浦东作协会员。作品结集有散文诗集《听夜集》《木叶集》和诗词集《念天集》等。
梦里面的山里面呵，月亮藏在云朵后面，极光划破混沌的天空，照耀着一片蔷薇花海。
在五彩斑斓的花海中央，那座汉阙之上，挺立着一支金色菡萏，不知今夕，能有几多青睐？
梦里面的家里面呵，柴帘动处，是小猫们在嬉戏，是鸟儿落在阳台兀自鸣唱，而微笑恰晕染她的眉山黛痕……呵，全是我的爱。
美好的日子里，风也柔和，雨也柔和，诗也柔和，酒也柔和，江南也柔和，所有一切都温情脉脉。
梦里面的心里面呵，虽然时时传来阵阵呐喊，虽然是远自边关以外。
但呐喊声，似乎早已种入心田，于是这颗百无聊赖的心，迫不及待地跃过一道道藩篱，汇入归潮，哪怕波涛澎湃。
凛冬消逝兮，春醒华岱。长夏莅临兮，四海安泰。
“我即国王！”他犹如一团滚动的火焰，以绚烂而诡谲、荒诞而热烈，幻生幻灭间，倔强地妆点着世界。
或许，他只是父亲画布上一羽白鸽，其实，一出生就是一头怒吼的公牛，“上帝有风格吗？”这样的诘问，豪情澎湃。
与生俱来的愤怒、痛苦、悲哀、绝望以及对死亡的恐惧，扭曲了线条，升华着色彩。
无论吉卜赛牧歌还在奥尔塔山林回响，无论“洗衣船”1里的叹息总是绵绵不绝，无论每天穿着同样的胶布雨衣，他都立在他的画前，一刻不曾懈怠。
经历了黑色、蓝色、粉红色……这位孤独之子，这位在巴黎一鸣惊人的天才，终于孕育了超现实立体主义画派。
于是，有了《米诺陶》吞噬一切破坏一切，有了战争纪念碑《格尔尼卡》，有了衔着橄榄枝飞翔的《和平鸽》，播撒和平与爱。
竟如魔境生，笃艺欺寰内。若问一何能？丹青九十载。
【注】：1 洗衣船，毕加索1904年至1909年间在巴黎蒙马特尔区的住所兼画室。
舀一勺清水，漾一缕春波，折一枝同尘，袭一船香风，我便拥有了满世界的孤洁和瑰丽。
案前，我凝视你，不舍得眨一下眼皮，我耐心等候，这一期一会的缤纷次第。
月下，我还凝视着你，犹如美人亭亭玉立，习习晚风中娉娉袅袅，傲然遗世。
而心里，不时泛起那双眼睛，笑盈盈地说：“留个念想吧。”那是我的人生中，获赠的第一份临别厚礼。
于是，每回冬去春来，或案前、或月下、或心里，都摇曳着一枝水仙，都飘溢着一丝幽香，恍惚已是根植在了那里。
有一天，我顿悟，其实，我就是这一枝水仙的影子呵，她是我与生俱来的挚友、师长、爱人……或干脆就是另一个自己。
凌波仙臻至，郁郁青霞意。雪化颂春归，冰心惟福事。
所有的一切，都缘于那一次出走，只因为心怀对美好世界的访猎。
紧随着古老的溪水，一叶暮春的扁舟，朝圣一般出烟霞，沐竹风，伴虹雨，静谧而迅捷。
就这样，流浪日久的心儿，竟而误入了广袤的、层层叠叠的接天莲叶。
真的是步步生莲，款款生香，有多少惊叹融化在阳光里，又有多少羞涩掩映在飞起的红晕里，许与天地相悦。
她，不染且净，不争却立，不俗而傲，她不就是人们一生都在追寻的偶像吗？不就是区区此生的最后题跋？
那便扚一枝老莲，恭敬置于案首，日夜披阅。
亭亭遗芳冽，卓然无可亵。孤禅默赏之，不止仰风节。
总爱目不转睛盯着灶膛的火，一次又一次，见证引火的刨花刹那幻灭。
翻飞于烈焰中的刨花，写意、飘逸、转瞬即逝，没有丝毫悲伤，亦没有丝毫的豪情，唯余无尽火屑。
朦胧间，我把飞舞且绵延的刨花揩拭干净，遗存千百年的榫卯即刻显现，一如刚刚镌锲。
捧起刨花，清香依然，而当他一旦拥吻来自深山的幽兰，我知道，蝴蝶一样美的花朵，明天就会层层迭迭。
刨花呢？早已化作肥水渗进了根茎，融入兰骨。
我爱刨花，不仅仅是他的短暂历程，更是因为他的发光发热。
靡丽兮惟半霎，萦怀兮最精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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