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 言

近期世界古城数字博物馆上新一批大航海时代印度洋海岸带的城市，这里的重点是印度沿海的古代港口及城市。早在5000多年的石器时代和3000多年的青铜时代，印度洋周边的大陆之间就由各类穿梭于季风航线的商船连接起来。到了公元1年，一个以印度为中心、横跨远东海域的成熟贸易网络已经开始运作。印度单桅帆船向南航行，穿过印度洋到达印度尼西亚，在那里用胡椒换取丁香和肉豆蔻。正因此，罗马帝国十分重视与印度次大陆及斯里兰卡等地的贸易，分别通过埃及-红海、近东-波斯湾等地区进行中转贸易。这一点从全球范围考古发掘的罗马金币分布得到清晰的印证。而当时经济总量占全球1/4的汉帝国也仅仅是凿空了西域。

罗马帝国时期（前27-公元476年）的罗马金币分布

印度洋的鱼雷罐贸易线路（公元前300-公元400年，来源：参考文献4）

15世纪初，大明王朝派郑和七次往返于印度洋，但这场“东风”很快就消失了。但大航海时代已经来临，崛起的西方帝国们对印度洋的态度与历史上中国的态度截然不同，葡萄牙、荷兰和英国均以印度沿海为跳板，为了香料等贸易物资而大打出手。

16世纪初期，到访过红海、印度洋、南中国海的葡萄牙探险家兼代理商托梅·皮雷斯 (Tomé Pires) 在 1512 年至 1515 年间为葡萄牙曼努埃尔一世撰写的深入报告，他指出：不仅要谈论各部分、省份、王国和地区的划分及其边界，而且还要谈论他们彼此之间的交易和贸易，其中商品贸易是如此必要，以至于没有它，世界不会继续下去。正是这一点使城市变得高贵，带来了战争与和平。

下面的五幅南亚及周边印度洋地区地图均是大航海时代后的产物。最有意思的是最后一张17世纪的《日本航海图 亚洲航海图》，这是日本远洋商人委托制作的远洋航海图。地图上印度洋是中心，而日本仅仅偏居一隅，这充分说明了当时的世界贸易中心所在。然而这个时代的大清帝国对海洋的认知仍然停留在“海之言昏晦无所睹也”水平，航海知识依然不超过“东西洋”（南海及周边）。毋庸置疑，印度洋是全球化的重要纽带，但如今这片海域及其海岸依然不为我们所熟知，认识印度洋的过去、理解印度的历史，这是未来能够把握并利用好印度洋的基础，因此很有必要对其做系列的报道。

18世纪荷兰东印度公司管辖的南亚地区（J. van Braam ，G. onder de Linden，1726年，美国国会图书馆）

17世纪荷兰东印度公司制作的孟加拉湾航海图（Johannes Janssonius，1657年，萨尔玛亚艺术基金会）

18世纪末的印度洋及南亚地区（1790年，苏格兰国家图书馆）

18世纪末的印度次大陆地区（Laurie & Whittle, 1794，美国国会图书馆）

17世纪的日本波多兰航海图（来源：网络）

下面关于印度沿海港口城市介绍的文字编译自：

Gateways to India

Part of the Spotlight feature Sea of Stories

从马拉巴尔山欣赏孟买全景 © Sarmaya Arts Foundation

考古发掘有史以来第一个海军造船厂建于公元前 2500 年的南亚地区。世界上唯一以国家命名的海洋是印度洋。如今在喀拉拉邦的一个小镇，工匠们仍然按照 5,000 多年历史的传统建造船只。

海洋见证了印度的许多特征。在古印度，政治权力之路与贸易要道并行——他们对穆吉里斯的控制帮助早期蕉赖人在南方建立了强大的帝国。中世纪时期，海洋将传奇的思想家、商人和梦想家带到了印度海岸。近代早期，欧洲帝国主义者沿着海岸蜂拥而至，随后印度沿海地区被划分为三个板块：马德拉斯、孟买、孟加拉。从20世纪初期运走数百万契约劳工的船只，到甘地的盐业非暴力反抗，海洋交织在现代印度最关键时刻的叙述中。即使在今天，大多数印度贸易的运输方式仍与几千年来相同，穿梭蓝色的大海走廊。

“印度洋沿岸的城市和国家都面临两面性。他们向外看海洋，向内看内陆，”古吉拉特邦的洛塔尔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港口之一，也是上述第一个造船厂的所在地。珠子（红玉髓）和青金石是哈拉帕人通过这个港口与美索不达米亚人和苏美尔人进行贸易的珍贵货物。

在从世界或贸易地图上消失之前，塔姆拉利普塔（现为西孟加拉邦塔姆鲁克）、科尔凯（泰米尔纳德邦）、穆吉里斯（喀拉拉邦）和索帕拉（马哈拉施特拉邦）是连接印度与亚洲、非洲和欧洲富裕古代帝国的强大枢纽。所有这些沿海城市都具有“两面性”，因为它们也与内部河流网络相连，因此它们提供了进入更大的内陆市场的机会。雅努斯（Janus）是希腊新开始之神，英文的“一月”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他的两个头分别面向过去和未来。

除了丝绸和香料之外，印度还贸易焚香、酥油、宝石和象牙。自公元前5世纪以来，棉花一直是西方国家的最爱。后来，英国殖民者的出现将茶和鸦片添加到名单中。印度洋奴隶贸易是印度历史上黑暗而漫长的一章。人口被贩运进出穆鲁德-金吉拉（马哈拉施特拉邦）、苏拉特（古吉拉特邦）和普利卡特（泰米尔纳德邦）的港口，印度南部和西部的悉地人的祖先可以追溯到通过这条路到达这里的非洲奴隶、士兵和商人。

从一开始，港口城市就是国际化的前沿与枢纽。由于其多向的政策，它们允许不同的文化融合，并创造了公民可以自由交往的世俗社会空间。这些港口城市帮佛教、印度教传播到亚洲其他地区。

下面通过一些15世纪以来的地图和版画去回顾下印度沿海的新旧港口，想象一下在它们的巅峰时期航行到这些港口会是什么感觉。

苏拉特

苏拉特，塔普蒂河岸，詹姆斯·福布斯 © Sarmaya 艺术基金会

苏拉特是莫卧儿帝国的重要贸易港口，在 17世纪达到顶峰。它位于塔普蒂河畔，被称为“丝绸之城”，靛蓝、香料和纺织品通过其港口进入国际市场。对于穆斯林统治者和当地公民来说，苏拉特也因其作为通往麦加的门户而具有重要意义。18世纪莫卧儿统治衰弱后，苏拉特落入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控制之下。这幅雕刻展示了该市海岸线堡垒上悬挂的英国和荷兰 EIC 旗帜，其中包括 16 世纪的苏拉特堡垒。英国东印度公司在这里首次在次大陆建立了贸易站。18世纪法国海军军官皮埃尔·玛丽·弗朗索瓦·德·帕热 (Pierre Marie François de Pagés)在其著作《环游世界》中将苏拉特描述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商业城镇之一，这里挤满了摩尔人、波斯人和印度教商人。

卡利卡特

卡利卡特，詹姆斯·福布斯 © Sarmaya 艺术基金会

精美的手工编织棉纺织印花布得名于卡利卡特。科泽科德是它原来的马拉雅拉姆语名字，其以香料之城而闻名。13世纪，在萨穆蒂里或扎莫林帝国的统治下，它开始崭露头角。扎莫林人为西亚和中国的商人提供了自由贸易的安全港，使他们的港口成为马拉巴尔海岸的首选停靠站。1498 年，瓦斯科·达·伽马 (Vasco de Gama) 登陆卡利卡特，标志着与欧洲直接贸易的开始。其后3个世纪里，荷兰人、法国人和英国人都在这里设立了贸易站。1765年，该港口曾短暂受到迈索尔的海德尔·阿里控制。

科钦

马拉巴尔海岸的科钦 James Forbes © Sarmaya 艺术基金会

在一场反常的气候事件之后，沿海城市科钦的命运出现了好转。1341 年，佩里亚尔河泛滥，形成了一个天然港口，一个世纪之内，科钦继承了穆吉里斯留下的马拉巴尔之星的衣钵。16 世纪和 17 世纪初，在本土和帝国的统治下，科钦成为一座繁荣的城市，从事胡椒、小豆蔻和其他香料、香草和椰子衍生物（如椰壳纤维和干果仁或椰子树）的贸易。它通过回水网络与伊杜基、科塔亚姆和阿勒皮的香料种植园相连，使其在海上贸易中占据核心地位。历史上，该港口曾与波斯、苏拉特、科罗曼德海岸、孟加拉和印度尼西亚群岛进行贸易。

纳加帕蒂南

Negapatam 地图，德拉敦三角分部办公室，1896 年 © Sarmaya 艺术基金会

纳加帕蒂南（Nagapattinam）是Cholamandam王冠上的宝石之一。在古典希腊和罗马时期，纳加帕蒂南的天然港口促进了与欧洲的贸易。中世纪的乔拉斯人利用对海岸的控制，创建了唯一横跨海洋的印度帝国。在杰出的 Raja Raja Chola 统治期间，它是一个重要的政治中心，直到殖民时代为止，它一直受到国际关注，其从事香料、大米和烟草等商品的贸易。在 16 世纪和 17 世纪，纳加帕蒂南成为葡萄牙的殖民地，后来又成为荷兰殖民地，并在全球奴隶贸易中扮演重要角色。

马苏利帕特南

马拉巴尔、科罗曼德和锡兰（现斯里兰卡）海岸地图，1733 年 © Sarmaya 艺术基金会

马苏利帕特南（Masulipatnam）又名 Machilipatnam（泰卢固语，意为“鱼之乡”），在公元 1 世纪的希腊罗马文本《Periplus of the Erythraean Sea》中被提及，称为 Maisolia 或 Maisolos。在德干人库利·库特卜·沙希斯的统治下，该港口被开发为孟加拉湾的一个贸易中转站。1759 年，英国东印度公司围攻马苏利帕特南，将法国人赶出了这个港口。

普里

《东方印度》，Gilles Robert de Vaugondy © Sarmaya 艺术基金会

早在希腊人发现季风将船只从红海运往印度之前，奥里萨邦的水手们就已经利用他们对天气系统的知识穿越了孟加拉湾的地平线。迄今为止，奥迪亚斯通过一年一度的博伊塔班达纳节庆祝他们古老的海洋文化。一个很受欢迎的活动是 Bali Jatra 或“巴厘岛之旅”，人们将玩具船放在流入海湾的 Mahanadi 河上。这是为了纪念他们的航海祖先萨达巴斯人前往巴厘岛和苏门答腊岛的旅程。古印度卡林加帝国——包括今天的奥里萨邦、特伦甘纳邦、安得拉邦和中央邦的部分地区——与缅甸等东南亚国家进行了海上贸易。这个网络的一个重要节点是普里市，它吸引了来自亚洲各地的商人和朝圣者。若隐若现的贾格纳神庙建于 12世纪，曾被东海岸的水手用作航海地标。

果阿

从 Civitates Orbis Terrarum 俯瞰安法、阿扎莫尔、迪乌和果阿，16 世纪末 © Sarmaya 艺术基金会

果阿的航海历史可以追溯到阿育王时代。这个阳光明媚的天堂为多种文化的繁荣提供了肥沃的土壤。阿果的印度人与希腊人、罗马人、波斯人和阿拉伯人进行香料、玉米、糖、宝石和香水贸易。从 16 世纪开始果阿成为葡萄牙从非洲到东亚贸易帝国的中枢，远至暹罗、中国、马六甲和爪哇的商人都曾到访这里。

【参考文献】

【1】原文链接：https://sarmaya.in/spotlight/gateways-to-india/

【2】Eyes on the East: Chronicles of the Indian Ocean Spice Trade

【3】James F. Hancock，Spices, scents and silk: catalysts of world trade

【4】Indian Ocean trade connections: characterization and commercial routes of torpedo ja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