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看望外公外婆
晚些时候我对外婆发问道
“外婆！我想看看妈小时候的照片！”
妈总说她年轻时很美
外婆经不住我磨
起身慢悠悠去取影集
回来时她一手捧着几本影集
一手拿了两个小布包裹
那影集已经泛黄断页
包包裹的小布片看起来也与我年岁一般大
小心翻开其中一本影集
我看到了小小的我
穿开裆裤的我
穿花裙子的我
荡秋千的我和开碰碰车的我
那时候的我该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孩
外婆不当我是外孙女般
却很疼她这第一个孙女
那时妈喜欢我当她的小尾巴
在身后蹒跚学步
那时爸也喜欢带我去游乐园
碰碰车坐了一次又一次都不够
我是奶奶家孙子辈唯一的女孩
哥哥们都让着我
现在想来简直生在最幸福的家
和金钱无关
翻着翻着
我看到了自我有记忆之时
妈她的样子
那是我能记住的
妈最年轻的样子
她梳着又黑又直的头发
穿着那时流行的贴身小衫和高腰喇叭裤
乌黑的发和潮流的着装是青春的写照
怀抱着我 脸上泛起母性疼爱的微笑
那是我四五岁时她的样子
我看着相纸上的她
她笑着
以后艰难时回想起那笑
我就还有勇气往下走
但还不够
我对外婆说
这会儿我有印象的
还有更早的吗
外婆的手翻着
突然停住了
那是一张我乍一看有点陌生的面孔
轮廓和骨相倒十分好认
外婆说那是妈二十岁的照片
相片里的妈是一头黑色短发
干净又利落
东北女人的个头高挑又挺拔
穿着件过膝大衣
带着青涩的笑
我自是没见过那时的妈
听外婆说
这是妈人生中第一次去外地前拍的
我看着有点陌生又还未褪去稚嫩的
妈二十岁的脸
突然感慨
妈虽然不是明星
但是妈确实美
那时的妈没有皱纹
不常觉劳累
不被琐事牵绊
没有我的时候
妈是一副青春无比的样子
妈是一副自由自在的样子
后来的妈
放弃了心爱的裙子买了我爱吃的菜
我到底给妈带来了幸福
还是拖住了妈自由的脚步
这答案或许只有妈知道
我又看到一张很旧的黑白照片
那是外公外婆、妈和舅舅的合照
照片里妈梳着两个小麻花辫
约莫七八岁大
外婆也记不大清了
我看着这小女孩
她会想到
以后做了我的妈吗
她会想到
以后择一人以偏爱
成了家 换了大房子吗
她觉得她以后幸福吗
我没有问她
妈终究会告诉我的
看完最后一张相片
外婆合上了影集
小心拆开了布包裹
那是一些我从未见过的物件
有妈人生中第一个红宝石戒指
有妈和爸结婚时的金对戒
还有奶奶买给妈的一套金饰
那些金饰的做工粗糙
花纹也十分简单
外婆对我说
那时的金要比现在的纯
诚然
那时感情也比现在纯粹
我拿出条金手链
外婆帮我戴在手上
一瞬
我觉着把妈曾经的岁月戴在了手腕
二十来岁的我戴上了妈二十来岁的手链
好像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传承的感觉
妈怕我弄丢赶紧让我摘下
我知道这是她岁月的见证
她不知道我也同样的珍惜
那是一段我没参与过的
回不来的她的青春
我也要替她珍惜
合上影集收起包裹
我相信了
妈没撒谎
妈她最好看
在我心里
七八岁的妈
二十来岁的妈
甚至八九十岁的妈
都无比好看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