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四晚8时，揭开岁月尘封，以心为杯，晃醒祖先们珍藏的葡萄酒，走进葡萄酒那些曾经陪伴中国人的美好时光。
做一粒读书的种子，一只行走的酒杯。 我们离中国的葡萄酒文化有多远？ |
中国葡萄酒风味史（146）第五章 北宋·大江奔来（25）从爱开始之三
比如，喝葡萄酒的时候，是因为爱情，友情，还是各种水果花草味？
画舫珠帘出缭墙，天风吹到芰荷乡。水光入座杯盘莹，花气侵人笑语香。翡翠侧身窥渌酒，蜻蜓偷眼避红妆。葡萄力缓单衣怯，始信湖中五月凉。
画着美丽图案的船舫，挂着宝珠的帘子从树枝的雾气缭绕中缓缓驶出，天上的风吹拂着长满荷花的水乡。船上，湖面的水光闪动到座席上，照得宴饮的盘子和酒杯晶莹闪亮，荷花的气息阵阵浸进人群，让人们的欢笑和话语也散发出芳香。翡翠鸟追逐着游船翻飞，嘴馋地偷偷窥视着人们手中的葡萄酒，爱慕美丽的蜻蜓也竭力装着不看船上美女。透过单衣传来湖面的一丝凉意，他体会着，等待着力度平缓的葡萄酒释放心中蒸腾起的欢乐。【葡萄酒语滴】
浪漫过滤掉了天地间的众多杂质，只留下几个灵动的精华，在光影、气息、芳香、色彩、笑声和眼光中穿棱。你感到这些，愉快到了极点却好像正在开始，全部拥有却一时很难说清陶醉自己的是什么，省心的古代方法就是叫它艳情了。
这恰好是它的迷人之处。
——欧亚民 刘加强《爱在酒中——29瓶中国最浪漫葡萄酒·No19水光花气》
秦观为什么会写出这样荡漾着水光花气和葡萄酒的诗句，是因为身边有美丽的女友吗？为他写作浪漫诗词的瞬间添加一个偶遇女友，是人们试图解开浪漫秦观之谜时喜欢做的事。人们在他的词里找出了许多有名有姓的美女印记，如京城高官的小妾碧桃蔡州歌女楼婉、陶心儿，苏轼的爱妾王朝云等。还找出与某个美女约会的情景纪录，如扬州刘太尉家里的侍妾，京城第一名妓李师师等。还举出他的词受歌女们欢迎的事，如才女琴操的，可以应客人的要求，现场把他为会稽美女写的词《满庭芳·山抹微云》改一个韵，重新创作出来。在他留到今天的400多首诗词中，有爱情浪漫的就有100多首。比例不是关键，重要的是，他爱情浪漫式的诗词写得太出色了，以至人们用一个“柳九秦七”的名号，把他和著名的艳词作者柳永并列在艳词顶流中。他有两次被贬的直接罪名，也是政敌声称他生活作风不检点。700多年后，清朝的周济自认为找到了秦观创作的秘密：把个人的身世感受融在艳情里表现出来（《宋四家词选》）。这个观点让一众好奇的人松了一口气，但是，也走上了岔路。【欧野当垆】
酒客乙：柳永，就是那个写“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的？
欧野：正是。他当时的艺女粉丝多得数不清，“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
酒客甲：为什么叫柳九秦七？
欧野：柳永在兄弟中排任第九，秦观排行第七。
人们说，秦观南迁经过长沙时，有一位歌女粉丝愿意永远跟着他走，只是因为他不想带着她前往被贬的地方去冒风险。他在藤州去世后，人们送着他的灵棺回家乡，将经过长沙时，歌女在头一天做梦见到了他，来到路途上等着他。等到祭祀结束后，她回到家里上吊自杀了。秦观去世后，有一天，才子张才叔在（成都）合江亭举行宴会，让所有的歌女们唱用《临江仙》词牌写的作品，一个歌女独自唱了两句：“微波浑不动，冷浸一天星。”张才叔一听，非常称赏，希望听到全篇的歌词。这个歌女说是最近坐在一位商客的小船上，听到邻近小船上有一个男人倚着樯橹唱的，只是记不住。第二天黄昏，这位歌女与同伴们饮着酒等待，到了深夜月亮高照时，果然听到邻近的小船上有一个男人叹息了3声，然后唱出：“千里潇湘摇蓝浦，兰桡昔日曾经。月明风静露华清。微波浑不动，冷浸一天星。独倚危阑情悄悄，时闻妃瑟泠泠。仙音含尽古今情。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一个名为赵琼的歌女立刻认出了作者，流着泪说：“这是秦观的歌啊。”人们派人去打听，才知道这是秦观灵魂乘坐的小船。有一次，他乘船在南方的河中旅行，梦见自称是“维摩诘散花天女”的美女，拿着维摩诘的像请他题写文字。他喜爱这幅画，心里想：“不是吴道子不能创作出这样的画。”天女挑逗地吟诵出一首诗：“不知水宿分风浦，何似秋眠惜竹轩。闻道诗词妙天下，庐山对眼可无言。”他立刻题下一首诗：“竺仪华，梦瘴面囚首，口虽不言，十分似九。应笑舌覆大千作师子吼，不如博取妙喜如陶家手。”有一位叫司马才仲的，有一天白天在洛阳睡着了，梦见一位美女手牵着帷幕唱歌：“妾在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燕子衔将春色去。纱窗几阵黄梅雨。”后来他到秦观手下做幕官时，向秦观说了这件事，秦观当场就接着完成了这首歌的下半部分：“斜插犀梳云半吐。檀板轻敲，唱彻黄金缕。梦断彩云无觅处。夜凉明月生南浦。”过了几天，司马才仲重新梦见那个美女对他说：“我长久的愿望实现了。”与他在了一夜，后来每晚都来。司马才仲和同事谈到这事，大家都说“这里的西泠有苏小小的墓，你是不是见到妖精了？”没过一年，司马仲才生了病。他乘坐的彩船经常停在湖边，有一天，船工忽然见司马才仲携带着一个美人登上船，船尾突然冒起大火，霎时间船就烧成灰烬，船工慌忙呼救，人们赶到时司马才仲已经死去，应证了“梦断彩云无觅处，夜凉明月生南浦。”——梦中在水边死去。据说，秦观被贬谪在处州（今浙江丽水）时梦中作了首词说：“山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处，有黄鹂千百。飞云当面化龙蛇，夭矫转空碧。醉卧古藤阴下，杳不知南北。”后来果然在藤州的华光亭死去（曾敏行：《独醒杂志》）。
他似乎有一种天才的感悟能力，这种能力让他进入什么状态，就能表现出那种状态里的最美境界，例如，要写一首七夕节牛郎织女的诗，他写出命运般的幸运，“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和情感的价值，“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鹊桥仙》）他与苏轼的相遇是一次心灵沟通的盲考。他听到苏轼要到扬州，就以苏轼的心态写了几首诗，又用苏轼的书法写在墙上。苏轼经过时，抬眼望见墙上的这些诗，立刻认定是自己的作品，只是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为什么写下这些诗。后来，在朋友那里见到几十首诗，立刻认出是那天在墙上题诗的人。他以和苏轼结识为一生幸运，“我独不愿万户侯，惟愿一识苏徐州。”愿意从此和苏轼在一起（《别子瞻》），他说。苏轼用葡萄酒的凉州典故鼓励他去参加科举，“将军百战竟不侯，伯郎一斗得凉州。”【欧野说明，这首诗以后面还会细说，请关注】。苏轼欣赏这位小朋友，说他有非凡才华，知识渊博，精通历史、佛教、医学、法律等等，他词的品格高到没有人能比，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上荆公书》），和张耒都是“士”人中最杰出的“超逸绝尘者”，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都赶不上他（《太息送秦少章》）。 那些陷害秦观的，是一群小人妒忌他的超拔（远远超出自己的卓越才华）（《答参寥》）。在苏轼的推荐下，他走入了大众的视野，成为了苏轼的学生。尽管像其他几个师兄弟一样，他的职业生涯也是一再地被贬和流放，他的政治和军事才华一直没有得到施展，他的一生也一直被人误解，最后，也像老师一样，他在不断被贬的路上，心胸不断地开阔起来。“岁华一任委西风，独有春红留醉脸。”（《木兰花》）最后，也是在终于可以回家的时候，死在了半路上。
最能展现苏轼是他知音的，是《满庭芳·山抹微云》和《踏莎行·雾失楼台》。《满庭芳·山抹微云》写一对有情人在城外路口分别时的情景，苏轼用词的第一句“山抹微云”为他取绰号时，山抹微云已不再是山上飘浮着的一片薄云，它成了秦观在人世间飘浮的情意绵绵和灵动轻盈。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像他的许多词作一样，人们说，这首诗是写给一个长沙艺妓的。但是，苏轼知道不是。在秦观去世后，苏轼悲伤地在自己的扇子上写下“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说：“秦观已经不在了，虽然有万人也赎不回来。这种高山流水中的悲痛，千年流下去，让人腹痛。”苏轼说，能和他相遇，在世上是幸运的，“生者可以一笑，死者可以一叹也。”（《跋太虚辩才庐山题名》）。
有苏轼这样的知音，直到去世时，秦观是快乐的。那一刻，他在从雷州回家的路上，经过藤州（今广西梧州藤县），去华光亭游玩，向同行朋友说起他曾在梦中作词里的“醉卧古藤阴下，了不知南北。”一边说着，一边饮着酒，直到喝醉，等酒醒来后，感到口渴，人们用玉杯装着水端上来，他看着水笑起来，突然坐着就断了气，永远进入了属于自己在《春词绝句》记下的那个春天：“葡萄裀暖蕙薰微，红日窥轩睡觉时。”在太阳出来的时刻，绣着葡萄图案的垫子飘出淡淡惠兰薰香，他披着绣着双飞燕的长衣出来，任凭木兰花挂住长发，在时空的那一端缓缓散步。
本期观点：
葡萄酒释放着爱情的欢乐。
【葡萄酒陪伴中国人的美好时光·分享吧】（说明，分享的软文内容为前一期）
酒客n：
苏轼于《南乡子》里再次现身，让人领略和体悟了他那葡萄美酒般浓郁热烈而深沉的爱情以及人生处境与况味，尤其在那样的场景那样的时分由那样的红颜知己相伴相饮，一同度过人生暮雨中的美妙时光。》》下期预告：（26）从爱开始之四。周邦彦，葡萄藤弹向人间的一缕清香可爱。
【关于作者】
欧亚民
葡萄酒作家，首次以中西方葡萄酒文化比较、中国葡萄酒文化史、100瓶中国心典葡萄酒三部曲，解锁中国葡萄酒文明密码，首创葡萄酒心灵品鉴系统，与刘加强合著出版专著《为奇迹而生——中西方葡萄酒风味撞击》、《爱在酒中——29瓶中国最浪漫葡萄酒》、《笑在酒中——29瓶中国最快乐葡萄酒》。
喜欢骑自行车在山里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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